2012年6月3日,滕州市通往枣庄山亭区的城际公交K109路开通运营,成为全省第一条由县级政府收购改造、运营管理、兑现补贴的跨区(县、市)公交客运线路。

　　滕州市与山亭区历史上有着很深的渊源,1983年11月,枣庄市齐村区撤销,设立山亭区,将原滕县东部的店子、冯卯、辛庄、徐庄、辛召、山亭、桑村、城头8个公社划入枣庄市山亭区。据当地人讲,许多山亭区的老人口中所谓的“进城”,依然指的是滕州。

　　但山亭区人民的“进城”之路,并不是一片坦途。

　　为了活跃地方经济,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,全国各地逐步放开交通客运市场,与全国其他地方一样,滕州至山亭的短途客运班线采用私人挂靠经营的方式。在这短短的38公里上,活跃着分属两地4家客运公司的26部客运车辆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种私人承包客运模式的弊端逐渐显露,车况差、票价高、绕路超载等问题日益凸显。在这种情况下,公车公营成为医治此类顽疾的一味良药。但对于此类分属两地的车辆进行改革,对于一个县级市而言,难度异常之大。

　　3元往返两地　

　　乘客直呼“没想到”

　　记者并没有在滕山城际公交开通首日进行采访。6月13日下午2点,记者在滕州火车东站登上了开往山亭区的K109路公交车,进行了实地体验。

　　由于是火车站,在站牌处等车的市民不少。下午2点的滕州,室外温度已然超过35摄氏度,但车内温度始终保持在26-28摄氏度,舒适宜人。刚刚上车的乘客感到一阵清爽。而且在这部公交车上,IC卡系统、GPS自动报站、3G视频监控等设备一应俱全。车内的一举一动都实时传输到滕州公交公司的监控中心。监控中心还可通过监控平台与驾驶员实现短信互动,方便联络调度。

　　在公交车上,一位50多岁的男乘客引起了记者的注意。这名乘客上车时提着两个大塑料袋,里面装的是面饼和油桃。由于K109路公交车在山亭区内不设终点站,车辆在山亭区运行一圈后不做停留,直接返回滕州,这名乘客在到达山亭区后并未下车,而是将塑料袋交给站牌处等候的一名男子,而后,就直接返回了。

　　记者上前询问,这名孙姓的大爷非常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小孙女就爱吃她奶奶烙的面饼,正好地里的油桃熟了,我一块给他们送来,刚才在站牌接我的是我儿子。”

　　记者打趣道:“大爷,您这可沾了公交车的光了,3块钱跑一大圈,放下东西就走了。”

　　孙大爷笑得更厉害了,脸上甚至有点泛红:“这还是我儿子教我的,确实沾光了,沾光了……”

　　“还真是个好办法啊,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。坐以前那种车习惯了,到了山亭还得下车再换车,我就没往这方面想过。”去山亭区探望女儿的张大妈说道。

　　“以前,来回就得16块钱,等车换车,走走停停,一个下午就过去了,要是就为了送点桃子,面饼,可真不值当的。”孙大爷接着说。

　　公车公营

　　老经营业户满意而退

　　金杯银杯,不如老百姓的口碑。乘客的欢声笑语是对这趟交通最大的褒奖。但滕山城际公交的开通过程,可不尽是“欢声笑语”。

　　城乡公交一体化、公车公营确实为群众提供了更加便捷的出行。但公车公营的推行必然导致原经营班线的全面退出,势必损害原经营业户的经济利益。近几年,由于经营业户对公车公营改革的不满,甚至导致了罢运、上访事件的发生。

　　“罢运、上访的压力说不存在是假的,这条线路涉及滕州和山亭两个市、区,还不是滕州一家能解决的事情。不仅我有这个压力,滕州市领导、枣庄市领导都有这个压力。通公交本身是好事,一旦产生罢运、上访,老百姓出门没有车坐,好事就办成了坏事。”滕州市交通运输局局长钟敏如是对记者说。

　　记者认为,今年6月,滕州市与山亭区的26部客运车辆经营期限已经到期,原则上政府不再批准新的经营许可,营运车辆的退出就成了一种必然。但钟敏并不认同记者的看法:“经营期限的到期,对于滕山公交的开通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遇,但强行中止延续经营许可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,毕竟通公交是断了原来经营业户的生计,必须妥善处理。”

　　记者在K109路始发站滕州市汽车站见到了正在排班等候发车的司机刘师傅。线路改革之前,刘师傅在滕州国运汽车公司就职,跑的就是滕州到山亭线。

　　刘师傅对记者说:“现在我在滕州公交公司,工资没降,公司还给交齐五险。待遇比以前高不说,关键是给个体打工和在国营公司上班,根本不是一个概念,觉得自己有保障了。”

　　问起原来的经营业户,刘师傅这样对记者说:“政策刚下来的时候,很多经营业户也是想不通。K109有政府补贴,全程票价3块钱。以前滕州到山亭票价8块。车主就算继续营业,也不可能承受3块钱的票价,退出是早晚的事,与其坚持营运,不如现在就退,毕竟有4万元的补偿,还能安排2个人上岗工作,已经非常出乎意料了。所以一个闹事的都没有,一天的时间,退出协议就全签了。”

　　找准惠民与政府补贴的结合点

　　滕山城际公交全线30辆新能源LNG公交车,每辆车成本近60万元,加上场站建设、LNG加气站等,总投资超过2200万元。而滕州至山亭区的26部私人挂靠营运班线,分属两地4家公司。改革难度之大,可想而知。

　　据记者采访经验,城乡公交一体化的推进往往在一个行政区域内进行,市到县、县到乡、乡到村的城乡一体化公交,并不少见。甚至在多数县区,往往采用各扫门前雪的方式。本县的公交车通到自己县界,邻县的公交与本县公交对接。乘客可实现零距离换乘,但还需乘坐两次公交车完成整个出行过程。行政区域的分割往往成为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。

　　但是,在枣庄市交通运输局的指导下,滕州市政府以及两地交通运输部门共同努力,主动打破区域行政分割,滕州、山亭多次协调,由滕州市财政出资对客运班线进行收购清退,并为每位经营业户的从业人员提供两个再就业机会,安置在滕州市公交公司。线路运营管理及财政补贴,全部由滕州市负责,从而使滕山公交成为全省第一家“由一家县级企业担当经营主体,由一家县级财政兑现亏损补贴”的跨区公交客运线路。

　　对于滕山公交的开通,钟敏有自己的看法:“开通很难,保持常态化运作也不易。根据我们测算,3块钱的票价,需要日均客流量在6000人次以上才能保证和成本持平。目前是麦收时节,客流量小,日均客流量在5000人次左右,亏损的情况是一直存在的。城乡客运一体化的推进,需要找到政府补贴能力与老百姓能接受的票价之间的结合点。票价高了,老百姓接受不了；票价低了,政府承受不了。只有找准惠民与政府补贴之间的结合点,才是保证滕山城际公交顺利持续营运的根本。”